福建龙岩连城的客家话有多难听懂同村不

2024/9/19 来源:不详

小小山城,30多万人口,竟能分出30多种方言。惊奇么?过一座桥,便是一个新的语言天地;隔一道水,便有截然不同的语音飞扬;多种语音和平共处,其乐融融。年,前来考察的中国音韵学会专家们曾感叹:“连城方言之复杂,全国罕有!”

据相关学者调查,客家话可分为粤台、粤中、粤北、惠州、汀州、宁龙、于桂、铜鼓8个客家方言片。连城方言属于汀州片,但其复杂程度却是其他各客家方言不具备的,它是客家方言宝库中最独特的特例。

国家重点风景名胜区冠豸山展开奇峰秀水,众水蜿蜒,分别流向闽江、汀江、九龙江,溪边水湄,村落点缀。山水相隔,这就是连城方言类型多样互不相通的缘故么?

连城全境,像是一个环环相扣的靶子,圆心是城区,绕着城区的一环,是周边的文亨、揭乐、隔川、林坊等乡;往外延伸,姑田、曲溪、莒溪、朋口、宣和、罗坊、北团、塘前等乡镇组成又一环线;最外边的环线,则是县境外围的四堡、赖源、新泉、庙前等乡镇。有意思的是,连城方言的变异竟与这一环环的布局相合。《连城县志》把连城方言划分为3圈6个大片,就暗合了这样的环状布局。

3圈6个大片中,语音、词汇多有不同。

比如蜻蜓,城区读音“忙离”,宣和读音“光郎刮”,新泉读音“解介卷”,姑田读音“新呀”,赖源读音“寻安”,四堡读音更怪,呼“妙妙管哩”;

睡觉,城区说“睡目”,姑田叫“倒眠”,赖源又称“睡梦”;

洗澡,城区语音文绉绉“洗浴”,四堡更古老,叫“洗汤”,赖源则干干脆脆直言“洗身”;

夸人勤奋,城区叫“发狠”,赖源说“用神”,却都能在古词汇中找到出处;

至于常用表示时间的词语:傍晚,城区叫“讨夜边”,姑田叫“暮时”,赖源叫“透暗”,堡叫“挨夜”;明天,四堡说“天光日”,姑田说“晨朝”,城区却说“晨晡日”。

外乡人走进连城,常被这些不同的音调、词汇搞得晕乎乎如坠云里雾。“亲不亲,听乡音”啊,客家人最重方言母语,客家地区的方音基本是一致的,怎么会出现连城方言这样的特异呢?

与异彩纷呈的乡音相联系的,还有多姿多彩的地域民俗文化,那让人心荡神驰的风情。每一个片区,都有自己独特的民间文化活动。甚至,每个片区还可细分为若干小片区,这小小的片区也仍然有自己的特殊方音与特殊民俗,与其他村落其他小片区绝不相混。这正是连城客家文化的一大特色,也是连城客家方言的一大特色。如今已有30多万人口的连城,34种乡音土话的说法,或许并不是很准确,若以每个小小片区发音的区别而论,那是远远超过34种方言的;若以带根本性的导致难以沟通的区别而论,34种方言的说法又显得夸张。但无论如何,连城方言的庞杂是无与伦比的,只是,处在闽粤赣边客家大本营地区的连城,为什么竟会成为客家方言区的一个特例呢?

看一看连城民俗文化的滥觞与传承,或许能给我们一点启迪。

罗坊走古事,源自湖南;连南犁春牛,源自中原;四堡拔灯,源自杭州;芷溪花灯,源自苏州;莒溪出初六,源自鄱阳一带。。。

再看滥觞的时代:城区周边的隔川游灯,始宋;宣和中曹的庆灯,始于唐;四堡的拔灯,始于明;姑田游大龙与罗坊走古事,始于清…

与此相联系的,是各姓的迁徙:不同的姓氏分别来自不同时期、地域。早的,唐以前就在此生息;迟的,迟至明清乃至民初。远的,远在中原;近的,就来自周边闽、赣、粤各方言地带。正是这些不同时期不同地域迁入连城的姓氏,形成了历史上连城客家人的迁徙层次异。如此庞杂的居民来源,应该是连城客家话内部差异这样明显的首要原因吧!

有学者分析客家话的词汇构成,发现主要是三部分:主体部分是中原古语;第二部分是与闽、赣、粤、吴、湘等南方汉语方言相同的词汇,反映了客家人迁徙中在这些方言区的停留;第三部分是方言独有的词汇,词汇量虽然不大,却代表了客家方言的基本特点。连城客家话词汇同样包含这样三部分,只是,连城居民来源更为庞杂,第二部分的词汇量或许更大,能不能说,连城34种方音词汇的不同,某种程度上也是闽、粵赣、吴、湘等南方各大方言影响所致呢?

站在海拔米的狗子脑峰顶,四周的群峰如一个个馒头缓缓铺向天边,群峰之间,山峦、村落、田畴以及蜿蜒的溪水若隐若现。“八山一水一分田”,这是连城山水的特点,尤其那一分水,更是婀娜多姿,全县该有数千条小小的山涧吧,都卧在相互隔绝的山谷间,要经过多少跋涉,方成溪、成河,最后汇入走向截然不同的三条江——闽江从福州入海,九龙江从漳州入海,汀江从广东潮汕入海。村落却是逐水而居的,封闭的大山,不同的水系,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,再加上不便的交通,这是否也是连城方言错综复杂的又一原因?

或许,还有一个主要原因要从连城人的心理深层去寻觅。村落之间,不同姓氏之间,有没有故意寻求区别以坚守自己方言的纯正的因素呢?客家人的村落基本上聚族而居,内部方音高度一致,但便是紧邻的村落,只要姓氏不同,语音必定有细微差别。这种差别是刻意保留的么?有学者研究过性别与土话的关系,发现村落中占统治地位的是父系语言,占村落人口几乎一半的女性,其方言几乎没能对该村落产生影响。能不能说,正是客家人强烈的家族观念,渗透到方言中,积淀在连城人的心理深处,才最终形成了连城方言如此繁杂的现状呢?

是否可以说,连城居民来源的极大差异(不同时期不同地域迁入),是连城方言复杂多样的前提;连城大山阻隔的地形、三江水系向北向南、向东的不同流向,使逐水而居的村落间交往受阻,客观上让方言群区别扩大;而最关键的是,客家人强烈的家族观念积淀在心理深层,体现在方言中,便是每个姓氏都有在语音上对内认同、对外区别的主观需求,都有着持自身方音特色的强烈愿望。客家人对于祖宗语音的近乎固执的坚守,在连客家人中表现得更为突出,以至于相邻的村落,也因各自坚守自己的方音不肯退让融合而难以沟通,必须依靠普通话才得以顺畅交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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